时间循环/一日囚：如果没有明天
时间循环/一日囚：如果没有明天
“我每天都在重复同一天。”
“我感觉你说的正像是我的生活。”
————《土拔鼠之日 (Groundhog Day) 》
普通模式OR循环模式？
现在，你是你故事的主角，如果拥有选择的机会，你会选择义无反顾我命由我不由天的普通游戏模式，还是踏上可以无数次存档读档但有一定可能成为地狱模式的岔路？————记住你的答案，我们在结局通关之前再看看你的选择有否改变。
以上是1993年美国好莱坞电影《土拔鼠之日 (Groundhog Day) 》的预告片。正如影片中所示，男主角菲尔 (Phil) 是一个无聊、固执却又自视甚高的气象播报员。一次例行的出差，却让他长久地被困在了同一天，也就是美国的传统节日土拔鼠日（2月2日）。菲尔经历了一开始的混乱之后开始感到厌烦，并且尝试使用这个突如其来的能力投机取巧，却在追求女主角的过程中屡试屡败。日渐消极的日子里，他甚至尝试了种种的自杀模式，却依旧无限地重置在土拔鼠日的早晨6点。在无数次的置之死地之后，菲尔决定改变自己的人生。无数个2月2日，让他学会了弹奏钢琴、改善人际关系，甚至陪伴一位注定死去的老人家走完人生的最后一程。在菲尔打动女主角芳心的那个夜晚，游戏复活点一般的2月2日也终于过去，菲尔迎来了2月3日的阳光。
《土拔鼠之日》的故事情节放在今时今日的各种商业大片中，或许设定并不新颖，甚至细节也不臻完善。但是这个并不新颖的设定在1993年却使其脱颖而出，甚至人们在今日谈论着相同设定的电影时，这部电影必定高挂榜单。而这种时间不断重置读档的设定，被称为 “时间循环 (time loop)” 或是更简单直接地被称为 “一日囚” 。在时间循环中，角色将不断经历重置的相同时间段，其中部分角色会因各种原因（甚至没有原因，也就是简单的主角光环）而保有重置前的每段记忆，因此故事往往集中在角色如何从日复一日的事件中学习并改变，从而打破循环的规律。一日囚的范围较时间循环更为狭窄，顾名思义就是角色被困在同样的一天里，重复着一样的场景。而《土拔鼠之日》就是典型一日囚设定的电影。
当然，《土拔鼠之日》的设定虽然在1993年收获了一鸣惊人的关注，但时间循环的设定实际上可以追溯至1941年马尔科姆·詹姆斯昂 (Malcolm Jameson) 所著的短篇故事《加倍再加倍 (Doubled and Redoubled) 》。日本的流行文化，尤以动漫为主，也在1965年就曾以相似的设定提出时间循环的概念，并在其后成为动漫或轻小说中常用的一种设定。其中，2014年小放异彩的科幻商业片《明日边缘 (Edge of Tomorrow) 》正是改编自日本作家樱坂洋 (Hiroshi Sakurazaka) 的科幻轻小说《杀戮轮回 (All You Need is Kill) 》，其中主角在每次的时间重置都收获新的信息和成长，并在各个时间碎片中形成故事的循环，最后成功完成刺杀任务完成了最后一场时间循环。
还记得开头提出的问题吗？选择普通模式的朋友们，你们现在可能遭遇挫折、陷入困境、左右为难，但纵使前路漫漫，不管怎样，明天又是新的一天[注1]。而选择时间循环的朋友，你们在每一天的循环当中又是否经历了混乱、厌烦、消极的情绪，然后在可能出现的短暂的投机取巧之后，你们迎来了自己的改变和成长吗？
在思考的同时，如果我们把科幻设定与现实生活融入结合，那我们想像中所经历的情绪和种种机缘，也会在现实中复刻吗？就举一个最接近的例子吧。管制令或许才将将结束，可是回顾这两个半月的时间，不管你是不知人间烟火的小学生、我就是我不一样烟火的中学生、网课不断换个环境依旧修行的大学生，抑或是天大地大工作赚钱最大的社会人士上班族，这段期间你是否恍惚中觉得经历了一场时间循环，每日起床仿佛定时被投放在复活点，然后吃吃喝喝玩玩睡睡又是一天。而在管制令初期混乱的安排后，你有没有过对困在同一地方重复同样日子产生哪怕一点点的厌烦或消极？负面情绪的爆发之后你又是不是有过哪怕一点点想要在屋外晒晒太阳活动活动，甚至于用添购食材的机会透透风这样的巧思或想法？时间循环或一日囚设定带给我们的思考之一，正也是如此。
试设想，如果我们不认真妥善地对待自己的一天，即使我们并非如电影里主人公一般在物理上陷入一日囚的困境，但是日复一日相同的行程、不变的安排，那我们又和永远没有2月3日的菲尔有什么不同呢？菲尔最后选择了在每一个2月2日充实自己，改变自己的同时也改变身边的人；而在管制令期间也有部分的人选择了尝试生活中更多的可能性，诸如下厨、园艺、阅读，在改变生活单调轨道的同时，又何尝不是一种成长呢？当日子仿佛无限绵长，我们更不要为自己设限。电影中的主角之所以能打破时间循环的规律，大多数的情况下都是因为在被时间囚困的限制中学习、在机械般的生活里改变，并在相同或不同的事件中成长。同理的，我们作为自己世界中的主角，如果不曾在每日重复的24小时里提淬经验，不曾总结过去，然后改变成长，那我们只能周而复始地走向循环的日光子夜[注2] 。
另一部关于循环的经典电影《恐怖游轮 (Triangle) 》[注3] 中，主角团登上了一艘名为“艾俄洛斯 (Aeolus)”的游轮，而陷入了循环怪圈。艾俄洛斯是希腊神话中的风神，但使他在神话中占有一席之地的，是他的儿子西西弗斯 (Sisyphus) 。简单来说，西西弗斯因为欺骗了死神而触怒了希腊诸神。他被囚困在地狱的边界，每天都要把一块非常沉重的石头沿着陡坡推向山顶。但是这块石头每次接近山顶时就又滚下山脚，因此西西弗斯将永久地、徒劳地、无止境地重复这个没有终点的惩罚。然而，部分历史学家及哲学家提出，这份惩罚看似无效又无望，但是对西西弗斯可能并非如此。即使他在不断重置的过程中永远无法打破这个循环，但是向着高处挣扎本身就足以使一个人感到充实而快乐 [注4] 。因此西西弗斯的循环看似永远没有改变，但是对于他本身而言，他的命运是属于他自己的，他世界的主宰是他自身。在他推动石头的同时，他即在否定一切否定他的人（诸神） [注5] ，这份斗争本身正是充满了快乐。他会厌烦吗？或许。那他在成长吗？谁又能给出真正的答案呢。而我们都应该有自己的思考。
如果你对时间循环的设定感到好奇并且跃跃欲试，那你也能尝试《艾辛诺尔堡 (Elsinore) 》这个游戏。游戏的故事设定沿用了莎士比亚 (Shakespeare) 的《哈姆雷特 (Hamlet) 》，以女主角奥菲莉亚 (Ophelia) 的视角经历了《哈姆雷特》结局的前四天。一旦奥菲利亚死亡，时间将会被重置回四天前，直至角色的命运被改写。另一款时间循环设定的游戏《12分钟 (12 minutes) 》将于今年推出，剧情在现实时间的每12分钟重置，并且玩家并不知道如何打破这个循环，只能通过操纵游戏角色找到更多的线索。
普通模式OR循环模式？
最后，我们回到开始的问题。现在，你是你故事的主角，如果拥有选择的机会，你会选择义无反顾我命由我不由天的普通游戏模式，还是踏上可以无数次存档读档但有一定可能成为地狱模式的岔路？你会坚持你的选择吗？做出什么选择其实都无妨，只是希望我们都能和西西弗斯一样，坚持自我，永不停息。这个世界海阔天空，我们只是一颗微小的尘埃，但尘埃里也能开出一朵花来[注6]。生命不能读档，但生活可以；生命可以义无反顾，生活可以置之死地而后生。而思考和选择的权利，都在我们的内心。
太阳要落山了。在明天的太阳升起之前，今天的你，留下了什么？
注释：
注1：【不管怎样，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After all, tomorrow is another day) 】引用自美国作家玛格丽特·米切尔 (Margaret Mitchell) 的长篇小说《飘 (Gone with the Wind) 》。
注2：【日光子夜循环】引用自台湾乐团苏打绿的歌曲《未了》。
注3：《恐怖游轮》及西西弗斯的希腊神话故事不完全是时间循环和一日囚的设定，此处仅为补充时间循环的完整设定及联系上下文。
注4：【向着高处挣扎本身足以填满一个人的心灵 (The struggle itself toward the heights is enough to fill a man’s heart) 】引用自法国哲学家阿尔贝·加缪 (Albert Camus) 的哲学随笔《西西弗神话 (The Myth of Sisyphus) 》。
注5：【你去否定了否定你的】引用自台湾乐团苏打绿的歌曲《未了》。
注6：【从尘埃里开出花来】引用自中国作家张爱玲送给胡兰成的照片背面的文字。
Share this:
Tengwen
I am Teng Wen. I am currently an undergraduate student at HELP University, pursuing a major in Psychology. During my studies, I have found the elements of psychology fascinating, particularly in the field of research, counselling and clinical psychology. As I believe that “what is essential is invisible to the eye”, thus I see that time and value are two important pieces that truly help people to explore their inner self and then connect with each other emotionally.
You May Also Like
The solidarity and cooperation of Malaysians
Don’t hold your tears
